父晚年經歷喪偶、再婚、家變…她扛30年照護「學老」:這一代要學會獨立剛強「放手、自愛」

父晚年經歷喪偶、再婚、家變…她扛30年照護「學老」:這一代要學會獨立剛強「放手、自愛」

編按:臺北大學歷史系專任教師辛法春推動「學老」多年,起因來自深刻的家族照護經驗。她的母親60多歲時離世,父親一人走過漫長晚年,30多年餘生即使歷經再婚,心裡仍有空缺。

而身為女兒的她,與丈夫幾乎一肩扛起照顧父親的責任,常在週末早上驚醒:「今天是不是該帶爸爸去餐廳吃個好吃的?」在沒有長照2.0的年代,很早就開始練習怎麼照顧年邁的家人。

她認為,「學老」不是單純學會怎麼變老,而是學會在退場的時候,仍保有尊嚴與力量。

 

身為臺北大學文學院歷史系的老師,辛法春長年關注生命教育與世代對話,她曾經歷深刻的家族照護經驗,成為投入「學老」行動最私密的動力。在她看來,學老不是單純學會怎麼變老,而是學會在退場的時候,仍保有尊嚴與力量。

 

於此,她帶著長者和學生共同閱讀、談生死、寫回憶,甚至一起在食物森林裡埋下小小的種子,讓這些緩緩展開的對話,成為深刻的生命練習,並化作一場持續且不凡的行動。

 

學老,是時代給我們的提醒

 

辛法春首次意識到「學老」的重要性,其實來自一場與親密夥伴的長談。她回憶道:「最初是劉素芬老師起心動念,想舉辦一個關於老年與死亡關懷的活動,當時我們還沒有『學老』這個詞,而是使用像『生命反思』『價值重塑』這些比較心理學取向的名詞。」

 

辛法春補充說道,真正提出「學老」一詞的,是擁有長期照護經驗與生死學、哲學專業背景的王如雁老師,而這個簡潔卻深刻的詞彙,也逐漸成為推動長者教育與心靈成長的核心理念;「學老」不僅是學習如何變老,更是學會面對身體退化、心理轉折、關係疏離,以及最終生命課題的坦然凝視。

 

辛法春表示:「我們是國內第一個開辦學老工作坊的團隊。」課程涵蓋面向廣泛,從健康管理、身心變化、居住安排,到生離死別與親密關係的調適,特別針對臨終準備規劃了兩堂共12小時的深度探索課程。

 

 

她強調:「這部分真的很難面對,也常被忽略,這不只是傳授知識,而是教導如何活得有尊嚴,如何送別摯愛,以及如何平靜準備人生最後一段旅程。」

 

在學老的過程中,辛法春發現人們面對的不是單一課題,而是一場系統性的身心靈調整,「你會發現自己體力下滑、舞台消失;甚至當另一半突然離世,你還要學會獨處,甚至學會獨老。」

 

所以學老的難處在於,一方面得接受老化的現實,一方面又不能就此放棄自己。她語重心長地補充說,「像是我們有一位長輩,中午走在校門口突然跌倒,之後身體已經無法恢復成從前那樣了,但不能就此把自己封鎖在家裡,什麼都不做呀!」

 

學老,正是學習在這些矛盾之中找到平衡。

 

30年的照顧旅程,學會放手與自愛

 

談到學老的啟發,辛法春坦言,這份理念與她自身的成長背景和家庭經驗緊密相連。

 

母親在60多歲時離世,父親一個人走過漫長的晚年,30多年裡,歷經再婚、家變與詐騙,甚至曾遠赴他鄉尋找新的生活重心。「我想,他其實很孤獨。即使能寫書、畫畫,甚至有許多應酬,他心裡還是有個空缺。因為沒有穩定的信仰,面對死亡時,更加害怕。」她娓娓道來,語氣中透著淡淡的不捨。

 

身為女兒,辛法春與丈夫幾乎一肩扛起照顧父親的責任。「那時我常在週末早上驚醒,心裡想著:今天是不是該帶爸爸去餐廳吃個好吃的?」

 

語氣雖輕柔,卻掩不住其中的疲憊與堅韌。「那個年代還沒有長照2.0,我們只能靠教會志工來家裡陪伴,真的很早就開始練習怎麼照顧年邁的家人。」

 

 

女兒就是外勞?從孝道枷鎖到覺醒

 

這些親身經歷,讓她對學老有了更深刻、具體的理解。她看見許多高齡男性在面對脆弱時的壓抑與掙扎,也體會到子女在傳統孝道與現實生活之間的拉扯。

 

她特別觀察到,台灣社會裡未婚女兒往往默默承擔沉重的照顧責任。「我們的學老成員中,有人乾脆辭掉教職,全心照顧年邁的父親;也有人堅持不請外傭,獨自扛起所有重擔。」

 

「有些女性朋友難免苦笑著說,女兒就是外勞。」這現象,在她心中敲響了一記警鐘。「我們這一代人,依舊活在傳統孝道的枷鎖中。不論父親年輕時如何,總覺得『不能不照顧他』。」這句話一語道破了許多照顧者心中那份難以言說的矛盾與壓力。

 

因此辛法春相信學老的核心信念之一,就是要學會愛自己,不盲目犧牲;到了她這一代之後,能夠開始練習怎麼獨立、怎麼剛強,怎麼在人生後半場,活出屬於自己的方式。

 

學老,對她而言,從來不只是個抽象的理念;那是一場跨越30年的真實照顧,是一條學會放手、也學會愛自己的路。

 

本文經國立臺北大學高齡與社區研究中心發行之《學老誌》授權節錄,原文刊載於此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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