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司的辦公室主任是位待我極好的老大哥,我初入公司時就是他的下屬,多年來感情親厚。
回總公司培訓,見面聊起家常。他說年前患了結石,半夜突發疼痛,滿地打滾,在只有老婆陪在身邊共度難關的時刻,真切感受到,結髮夫妻才最值得依靠。
他語重心長地對我說:「對你家小劉好一點,你以後,全指望人家照顧呢。」
我一副傲嬌臉。
他念我,「別不服,你還不到年紀,等五十歲之後,你就知道了。」
我跟旁邊的女同事調侃,「就算現在對他好,將來也未必就伺候我們啊!」
女人們相視一笑,點頭如搗蒜。
我明白,老大哥想告誡我:少來夫妻老來伴。
如同身邊無數尋常夫婦,年輕時吵鬧半生,離婚常掛嘴邊;五十知天命,收起了氣盛與不甘,關切對方的健康,照料彼此的病痛,相扶相攜走向人生終點。
身為女人,我為婚姻付出如此之多,當然也希望能夠如他們一般,執手相伴,行至老年,得至善終。
但同時,我也會在能力範圍內,給自己多買幾份重大傷病和養老保險。
這其中的真相是:感情是種變量。
曾在都市情感劇中看過一個情節:劇中的女人在婚前,要求先生去公證處做一份永不變心的承諾。劇外的女人看得齊齊咋舌,這種承諾,別說公證處,老天爺也給你保不了。
作家木心的詩裡說:從前慢,一生只夠愛一個人。有人神回覆:但能娶很多妾。
其實我真心覺得,感情的變數,自古至今,始終不曾減少過。無論車馬慢的從前,還是速食愛的現在。
人傳歡負情,我自未嘗見。三更開門去,始知子夜變。
聰慧的舊時女子,於千百年前,就比我們更懂感情中的變數。才情縱橫如唐朝女詩人魚玄機,寫下「易求無價寶,難得有情郎」,自此豔幟高張。大義凜然如西漢才女卓文君,慨嘆「巴不得下一世,你為女來我為男」,後提筆,「錦水湯湯,與君長訣」。就連千秋女皇武則天,也曾於感業寺寫過「不信比來長下淚,開箱驗取石榴裙」。
她們的心,愛過,也冷過。
這世間,任誰都無法掌控的,是人心和感情。
老公的外婆已年逾九十。她年輕時讀過書,不纏小腳,至今關心時政。即便如此,十年前在我的婚禮前夕,她依然拉著我的手,語重心長地說:「現在的年輕人啊,動不動就鬧離婚。我們那個年代哪有離婚的?誰要離婚,自己就先去跳井了。」
我們的祖輩和父輩,都習慣了用婚姻來定義人生的完整。
所有變數,忍忍都可以過去,所以婚姻對他們來講,是穩定的堡壘,只要邁進去,無論春暖花開還是風霜刀劍,頭不回,金不換。
那只是形式上的穩固。
婚姻從來都不是一勞永逸的事情。
古希臘哲學家說:世界上,唯一不變的,就是變化本身。
婚姻本就是動態的,婚姻的風險和意外也是動態的。
總有女人哭哭啼啼:明明那麼深愛過,男人怎能如此涼薄,婚姻怎會這般脆弱。
感情走到最後,大多數是,男人沉默,女人不甘,非要打破砂鍋問一句: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?得不到一個肯定的答案,便如暴屍街頭,死不瞑目。
有人說:你這麼說,是因為你不相信感情。
不,我相信感情。
我經歷過海誓山盟,也擁有穩定的感情和美滿的家庭。
正因為相信感情,所以我更敢於正視感情本身的問題,接納它天然的缺陷。
它不是合同,約定了權利義務,就打勾勾一百年不許變。它不是保險,一旦出現意外,就按約定如數理賠。它也不是儲蓄,甚至連保本的承諾都不會給你。
當初做選擇的時候,我相信他是那個無論我胖瘦美醜貧富貴賤,都會陪我到白頭的人。
我願意在愛情和婚姻裡全情投入,交付信任。真誠以待,也保持獨立;用心經營,也接受改變;有錦衣溫柔,也有鎧甲加身。
因為我懂得,它從來不會因你拿到了通行證,就給你永久居留權。也不會因你投入了青春、感情和精力,就讓你高枕無憂,穩賺不賠。
變化永遠都存在。
我願意付出最大的努力,也甘願承擔所有的風險。
愛著你,我會因愛成為一個更好的自己。離開你,我也不會淪為苦大仇深的棄婦。
這就是我對婚姻的變化,唯一的態度。
有人接你,手機也別卸載叫車APP。
有人養你,卡裡也要有自己的錢。
有人說寶貝我永遠都愛你,也不耽誤你讀書、變美、健身、闖事業、買保險。
親愛的,愛不愛,婚不婚,永遠別放棄自己的成長和增值。
女人不停往前走,靠的從來不是勵志雞湯,而是憑真刀真槍真本事。
活成更精采、更強大的一個人,你才能不被變化打敗,不被外力摧毀。你才能坦然接受生命中那些不完美,擁抱情愛裡所有的不確定。
你才不會卑微地向男人彎腰乞憐,也不必慌裡慌張向婚姻要一勞永逸的安穩,亦無須迫不及待讓愛情出示此生不渝的證明。
別怕變化,好的擁抱它,壞的幹掉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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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本文摘自《有人在錯的愛情裡枯萎,有人在對的人身邊盛放》,寶瓶文化出版,李愛玲著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