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問我為什麼選擇待在這座城市。老實說,我也不知道。不是我選擇了它,倒像是它選擇了我。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,也許答案並不重要,重要的是我已經在這裡。每天,我穿過那些老舊街道,老人們坐在自家門口,緩慢地抽著煙;貓蜷縮在牆邊,睜著半闔的雙眼,似乎對周遭的一切無動於衷;吹動樹葉的風也顯得猶豫不決,落葉也只不過是其中一個選項。
這些緩慢似乎不只是一種速度,而是一種對時間的抗拒,但同時又深知自己最終無法逃避。
我不確定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慢下來的。或許是某個下午,當我發現自己在街角停留的時間比往常更長;或者是在某個夜晚,我感覺呼吸變得悠緩而沉重,就好像我無法再急促地活下去。我開始慢慢地走、慢慢地思考,當不再急於尋找目的地時,反而會開始注意周圍的景色,感覺到自己在慢慢地活,最終,慢慢地死去。
可奇怪的是,我並不感到焦慮;相反的,我在這樣緩慢的節奏裡,逐漸分離出一種平靜的情緒,也許這並不是一種錯覺,而是對於生命本質的認知。那些慢下來的過程,並不是失去方向,而是學會如何與時間共存,甚至如何與自己共處。
有時候,活著就像是一杯冰鎮的啤酒,泡沫上升至表面,最終會消失殆盡。但那個過程呢?在泡沫消失之前,它們是怎樣的?這些問題似乎沒有什麼意義,但又充斥在我的腦海裡,和這座城市一樣。
若是如此,我們慢慢地活,或許只是為了慢慢地死去。
期許接下來的日子,你能自在地表達感受,還能為細微小事而感動。
一個人的生活不慌不忙,決定愛的人是心之所向。
獨處,是一生的課題,也是一段漫長而緩慢的旅程。
學習和自己的情緒相處,慢慢地將內心感受調整為第一順位,篩選出真正喜愛的事物,剔除那些讓人內耗的負擔,當你能在情緒上自給自足,便能真正的自信起來。
過程或許艱難,但請記得──每一個降臨的夜幕,都在靜候另一個美好的清晨到來。
你就是黑暗中的那道光。
Go on a journey to find yourself. See the world,
embrace its beauty, and discover life’s most meaningful adventures.
I know you have the strength to find peace, no matter where life takes you.
去遠行吧,去尋找自己,去看看世界,去擁抱每一個美好。
出發,永遠是最有意義的選擇,無論今後將去向何方,
我相信,你已經擁有安放好自己的能力。
我是這麼告訴自己,不急於一時的逞強,也不在任何人面前證明自己。
把眼前的日子過好,就是最了不起的事了。
孤獨的伊索拉
或許,我們都在這座小島上尋找一種救贖,只是每個人都有著無法完結的故事。
The lonely Isola.
距離小美和我的友誼出現變化,已經快一年了。在這一年裡,我反覆咀嚼著這段關係產生裂痕的種種原因,卻始終找不到能讓自己平靜的答案。聖誕節前夕,我獨自背上大背包,決定給自己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。這並非一時衝動,而是心裡那股壓抑已久的聲音,終於促使我離開現場,換個地方釐清這些情緒。
失去朋友的那種痛,並不比愛情裡的分離來得容易。它會在心底緩慢地噬咬著,像一場無聲式的墜落,直到最深的那個黑暗,那種孤獨的感受,會將人隔絕在這世界之外。
我再次踏上泰國的這座小島,心情其實有些複雜。一方面,我希望自己能在這裡拾起生活中散落的碎片;另一方面,我也想看看是否真如老友阿川曾在明信片中所寫的那樣──這座島有著能救贖人心的力量。
雖然我始終半信半疑,但此時,我卻隱約希望這裡真的有他說的那股力量,或許,我也能在這裡找到答案。
在小島生活的日子裡,我幾乎每天都會來到一間咖啡廳,名叫「房間裡跳舞的大象」(Elephant Dancing in the Room),它位於日落海灘旁,是島上觀看夕陽的最佳地點。第一次來時,我只是靜靜地坐在角落,觀察著來往的人群。他們大多熟悉彼此,像老朋友般那樣隨意打著招呼, 露出親切的笑容。第一天,我和島上的人沒有太多的交談。我的沉默,和這裡總是自由熱情的人們,形成了一種強烈的對比。
到了晚上,大象咖啡廳的燈光逐漸轉暗,變成了一間酒吧,老闆和一位旅居小島的英國女生會拿起吉他表演,他們總是唱著那些朗朗上口的經典老歌。客人隨著副歌一起齊聲哼唱,幾個年輕人站了起來,在桌邊隨著音樂起舞,這小小的空間,像是一個與世隔絕的新世界。無論你來自哪裡,帶著什麼樣的故事,大家不約而同地放下成見,在這裡,每個人都擁有被包容的權利,能夠以真實的模樣生活著。
幾天後,我漸漸熟悉這裡的生活,也認識了大象咖啡廳的店員──Jae。有一天,他問我是否有興趣跟他和幾位朋友去對面的無人島爬山,他說,那裡能夠看到這座小島的全貌。
「明天怎麼樣?」我幾乎沒有猶豫就答應了他的邀請,這個突如其來的行程,似乎也喚醒了我內心久違的冒險精神。
隔天清晨,我們在碼頭會合。同行的還有一位義大利女生,名叫伊索拉(Isola)。
她有一頭蓬鬆的棕色長捲髮,在陽光下閃著微光,深邃的眼睛帶著一點距離感,很難讓人不多注視她一眼。我曾在大象咖啡廳見過她,常常有男人和她搭訕,但她都只是冷冷地淺笑回應。偶爾,她會獨自坐在吧台邊喝著啤酒,在喧鬧的歡笑聲中,她的孤獨顯得格外明顯,卻又如此地讓人著迷。
我們搭乘小船抵達無人島後,徒步穿越叢林。路上,Jae和伊索拉聊著各自的故事,Jae説著島上的趣事,逗得大家笑聲不斷,而伊索拉則分享她是如何偶然地來到這裡。她的聲音時而輕柔,時而帶著讓人摸不透 的情緒。 「這座島有什麼特別的嗎?」我忍不住問。
伊索拉笑了笑說:「這裡很安靜,也沒人會問起你的過去。這樣的地方,給人一種……自由的錯覺。」她的語氣聽起來隨意,卻有種說不出的惆悵。停頓了一下,像自言自語般接續著說:「我很享受這種孤獨。」
我沒有追問,只是靜靜地跟著他們繼續前行。她的話卻在我心裡不斷盤旋,讓我開始好奇她的故事。登上山頂後,伊索拉聊起了她在歐洲旅行的過往。
在西班牙的一個小鎮,她曾經遇見一個讓她心動的人。那時,她坐在一間街邊的酒吧,靜靜聽著吉他的演奏,對方走了過來,坐在她的另一頭。她說,他們的眼神短暫相遇,那是種含蓄而有默契的對視,充滿了曖昧的期待。
「那段日子,是我最快樂的時光。」她微笑著說,像在回憶什麼。「我們一起看星星、探險小鎮的祕境,聊了很多關於人生的事情。那時候,我以為自己真的可以融入另一個人的世界。」
但她說,隨著時間過去,發現自己對他的依賴越來越深,而這感覺讓她開始感到不安。習慣漂泊的她,早已學會在距離中尋求安全感,而當這份距離被打破時,心裡的平衡也開始動搖。無論她多麼努力,那份孤獨始終如影隨形。 望著眼前的伊索拉,一個矛盾又孤獨的人。但她的孤獨並不是因為沒
有人陪伴,而是一種對關係的防備。我開始理解她眼神裡的那道距離感,像是在提醒自己―不要陷得太深,因為一旦交付了真心,也會暴露自己的脆弱。
「我知道如果繼續留下來,結果還是會一樣。」她輕笑了一聲,語氣裡帶著些自嘲。「所以我選擇離開,沒有告別,也沒有解釋。」她語調平靜, 像在訴說一件很平常的小事。
但我開始理解,她之所以選擇停泊在這座小島上,也許是因為這裡的遙遠和隱蔽,讓她得以躲進一種感到安全的孤獨中。對伊索拉來說,感情或許只是一場無止境的循環,她渴望著被人理解,卻又害怕這種理解會帶來傷害。這份孤獨是如此的真切,帶著一種深沉的渴望又難以掩飾的抗拒。
或許,我們都在這座小島上尋找一種救贖,只是每個人都有著無法完結的故事。回到島上後,大象咖啡廳成了我每天都會去的地方。有時我會從午後待到深夜打烊。
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,我發現自己不再只是獨自坐在角落,取而代之的是,我開始坐在吧台邊喝著啤酒,和來來往往的客人聊著島上的大小趣事;我習慣脫下鞋子,赤腳走在這裡的每個角落,甚至在店裡忙不過來時,主動幫忙招呼客人。
夜裡,當老歌響起,老闆偶爾邀我上台一起表演,隨著旋律,我唱出那些藏在記憶裡的舊故事。漸漸地,我發現自己不再頻繁地檢視內心的傷痛。我的生活開始有了新的樣子,即使帶著傷痕,也不再只是故事的旁觀者,而是用自己的方式,好好地活在故事裡。
分手是兩個人的事,難過,只剩一個人的事。
先說愛的那個人已經走了,慢熟的人,才剛炙熱起來。
內耗,是從不懂得拒絕,不知該如何劃清自我情緒界限開始的。
Note to myself:
Secure your own oxygen mask first,
You’re the priority.
飛機上的廣播總是重複──「當飛機發生意外時,如需幫助他人,請先戴好自己的氧氣面罩。」自救才能救人。
(本文摘自《想哭就哭吧,你不需要那麼懂事:致所有曾經迷茫、為愛與孤獨掙扎過的靈魂》,是日創意文化出版,Peter Su著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