隨著他逐漸長大,「努力」成為了他的「癮」,成為感受到自己重要的「條件」和「策略」,並轉化為潛意識的一部分。
時,「努力」就成為了他腳本中的「驅力」,像鞭子一樣驅使他必須維持努力的狀態—只要努力,就可以感到自己是重要的,而一旦鬆弛下來,他就立刻會觸碰到禁令,覺得自己光環散盡、不再重要。
人們身上有五種常見的驅力,用以對抗腳本中的禁令,分別是:1、要堅強;2、要完美;3、要討好;4、要努力;5、要趕快。
‧ 有「要堅強」驅力的人,會認為:如果自己夠強大,能夠依靠自己解決各種問題。不展示情緒和脆弱,自己就是有價值的,就可以活下去、變得重要、有歸屬感、長大等等。‧ 「要完美」驅力的人,會認為:如果自己能夠把每件事做好、無可挑剔,自己就是有價值的,就可以成功、重要、親密、歸屬等等。‧ 有「要討好」驅力的人,會認為如果能夠讓別人高興、受到他人的喜愛,自己就是有價值的,就值得活著、重要、親密、成功、做個小孩子等等。‧ 有「要努力」驅力的人,不在乎結果,而在乎努力本身,他們會認為如果自己表現出努力、堅持的狀態,就是有價值的,就可以成功、重要、做自己等等。‧ 有「要趕快」驅力的人,會認為如果自己能夠快速完成所有事情,就是有價值的,就可以成功、重要、感到放鬆和安全等等。
為了「應對禁止訊息」而形成的驅力,會形成一個人的做事風格。某種「過度被強調的風格」背後,可能隱藏著一個人的腳本禁令。
案例:明明已經提早準備,為什麼還是無法放鬆?
一對夫妻約好一起出門,十之八九都會吵架。每次出發前,丈夫經常都會快速收拾完畢,站在門口等妻子。然後不知何故,妻子愈收拾愈慢,經常比約好的時間晚十分鐘才能出門。然後,兩人就會因為晚出發而大吵一架。丈夫責怪妻子太慢,妻子責怪丈夫給她壓力,而這種爭吵反反覆覆好多次。後來妻子反思,自己確實有點拖拖拉拉的,於是就加快了速度,做到準時出門。可是她發現丈夫還是不高興。她覺得很奇怪,詢問丈夫原因。丈夫說準時出發並不會讓他高興,只有比預定時間早,他才會感到放鬆。過了一段時間,他們又要一起出門,這次妻子動作很快,提早十分鐘就收拾完畢。可令她驚訝的是,雖然提早了十分鐘,丈夫依然很緊張的催促她,並沒有因為時間提早了就輕鬆愜意的跟她一起出門。他們還是因為出門問題,再次大吵了一架。
案例中的這對夫妻,從客觀角度來說,妻子確實依照丈夫的意見調整了自己的行為,他們的出發時間也不斷提早,可是為什麼丈夫都不滿意呢?這是因為他的腳本中有「不要感覺放鬆和安全」的禁止訊息,且他一直用「要趕快」的驅力加以對抗—只要我能快速完成任務,就可以感到放鬆和安全。他說,從小媽媽就告誡他做事一定要快,否則就會有壞事發生。一直以來,他都覺得只有快速且提早、更早完成任務,才會覺得自己是值得肯定的,才能夠感到放鬆和安全。因此,在他過度強調「要趕快」的風格背後,隱藏著「不要感覺放鬆和安全」的禁止訊息。
下面,請你根據這五種驅力的描述,尋找自己的主要驅力。也許你會覺得自己身上都有這五種驅力的影子,但一般來說,一個人的驅力以一至兩種為主。

‧ 要趕快:不斷以更快、更快的速度做事或說話。認為所有事必須立刻去做。會打斷別人說話、催促他們完成正在說的句子、頻繁看錶、不耐煩的敲手指,或要求他人趕快。‧ 要完美:力爭完美,並要求他人也是如此。喜歡用高深的詞彙,回答比提問的內容更多或涵蓋各個方面。認為只有提供大量訊息,人們才能不失毫釐的理解他們。‧ 要努力:邀請他人與自己一起努力。不直接回答問題,別人提問時,會重複說一遍問題,例如回答:「這對我來說太難了」、「我不知道(其實知道)」。糾結,像陷在泥淖中。‧ 要討好:感覺自己有責任讓他人感覺良好。任意表達贊同、認為被喜歡很重要、力求獲得他人贊同。回答問題時常常點頭、抬起眉毛,並且常常「嗯」。給人很好或很甜的感覺。‧ 要堅強:默默承受、情感克制。聲音平淡,沒有興奮的跡象。認為表現出情感代表脆弱。
有些人可能會好奇,這些驅力不都是積極的表現嗎,為什麼會成為腳本中的負面元素呢?這裡,我想再次強調的是,如果這些行為模式只是我們做事的原則和風格,它們確實是積極的。但如果這些風格被「過度強調」,和「必須」、「不得不」連結起來,成為抵抗腳本禁令的潛意識策略,那麼這些原本是優勢的風格就會轉變為束縛的枷鎖,也就是:如果不能達到這些標準,自己就失去了價值、失去了可以感覺良好的資本。
無法時時刻刻滿足驅力,讓我們不斷墜落到人生黑洞中
到這裡,非贏家或輸家的腳本概貌就被呈現出來了。透過腳本禁令,一個人會走向非贏家或輸家的腳本結局。但孩子不願意接受這個結局,於是用驅力行為加以抵抗。當他們能夠符合驅力要求時,會感覺良好,會覺得自己是個贏家。但遺憾的是,驅力中的條件注定無法時刻滿足。
例如,一個人即使努力保持堅強,但他不可能完全消除脆弱。當他不能維持堅強時(如生病、家人離世、工作壓力過大等等),就會掉到腳本禁令中,體驗到負面的感受(例如自己是失敗的、不重要的等等)。此時,他便墜落到自己的人生黑洞中,再次感受令自己痛苦但卻很熟悉的感受。下面,我們來看一個案例。
案例:為什麼總是被其他人的負面回饋影響?
小豐是一位中年男士,每當他的工作受到誇獎、主管挑不出毛病時,他對自己的感覺就非常良好,覺得自己是成功人士。可是一旦主管的回饋是負面的,他立刻就覺得自己彷彿從雲端掉了下來、覺得自己非常糟糕。因為疫情,他離職換到另一家公司工作。在新公司裡他勤勉、認真,受到主管和同事的一致好評。第一次工作彙報後,主管回饋表示:這是他聽過最好的報告。小豐非常開心,體驗到了很強的成就感。兩個月後,在不熟悉的領域中,小豐又完成了另一場報告。結束後,主管表示希望他能把握住重點和深度。看到主管回饋的那一刻,他整個人都低落下來,失敗感和愧疚感久久縈繞在心頭。那天恰好是他的結婚紀念日,他原本打算與妻子一起愉快的慶祝一番,可是那一整天,他都覺得非常糟糕,再次體驗到熟悉的失敗與灰暗感。
案例中的小豐,為什麼會有如此波動的高峰和低谷體驗呢?這是因為他有「不要成功」的禁令和「要完美」的驅力。第一次報告時,他得到主管高度的評價,滿足了「只要我是完美的,就是成功的」的條件,因此他對自己感覺良好。而第二次報告是他不熟悉的領域,因此沒有得到完美的評價。只要他覺得自己是不完美的,就會立刻體驗到「自己是失敗的」。擁有非贏家或輸家腳本的人,常常會體驗到自己已經非常努力了(驅力),但似乎仍舊擺脫不了「命運的安排」(禁令),最終以遺憾收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