.@Stu_Mundel was over this wild scene at the top of our noon newscast - a car that had crashed into an apartment complex in Mar Vista area
— MarlaTellez (@MarlaTellez) August 5, 2022
our crew captured the moment the suspected driver, now identified by @TMZ as actress Anne Heche, suddenly arose from the stretcher pic.twitter.com/WGQQjA4uXJ
意外發生那天,正好是他生日,媽媽在急診醫師說明病情後,就幫他做出這個決定、替他圓最後心願—器官捐贈。術前,協調師在耳邊告訴他,他的器官會幫助那些長年受到病痛折磨的人,而這些「重生」的人與家庭,會把祝福帶到不同的角落。
「陳醫師,病人要被摘取的器官和他的死因有關嗎?」
『無關。』我謹慎地回應檢察官的提問。
雖然有過幾次這樣的經驗,但在這個小小的會議室裡,面對著檢察官、書記官、法醫、兩位員警,等著書記官輸入我個人資料時的寂靜,仍然讓人感到些許緊張,忍不住深吸一口氣。
其實,這個會議已經是整個器官捐贈「前置作業」的最後一步了。我清楚知道,在我回答完檢察官這個簡單的問題後,明天一大早,就能幫病人完成心願了。
稍早,病人已經完成了兩次「腦死判定」,透過各種測試皆顯示腦幹功能的反射消失了。即使處於一個嚴苛的條件之下(血液中的二氧化碳濃度大於60mmHg),病人依然一動也不動,一個微微地吸氣動作也沒有。
這幾天做足了準備,就是為了讓他順利通過這兩次的「器捐資格考」。還好,他沒有讓我們漏氣:過程中,血壓和血氧都沒有下降。
『我們需要一些時間來完成病人最後的心願,維持好一點的血壓和氧氣,以順利撐過腦死判定(腦判)的嚴峻考驗,也能讓他身上的器官保持在更好的狀態。如此一來,受贈者獲得的器官功能會更理想。』
原本阿嬤是希望病人趕快完成器官捐贈,因為她不忍心看著孫子插著管子,多躺一天都捨不得。後來,我向媽媽說明,並請媽媽這樣轉告阿嬤。媽媽點頭表示理解。
再次回到加護病房,我和媽媽約好隔天上午7點半見面。我也告訴她,如果在此之前、想看兒子的時候,晚上隨時可以過來陪陪他。
這次的腦判比原訂的時間晚了一天。因為在腦判的前一天,病人出現了些微「瞳孔反射」,若瞳孔對光仍有反應,就無法符合腦死判定。
『病人是不是還有什麼心願還沒有完成的?是不是放心不下媽媽呢?』我想,應該是。當哥哥、姐姐告訴他不用擔心,他們會好好照顧媽媽的那個晚上,他的「瞳孔反射」就再次消失了,或許是比較放心了。
病人的媽媽即使很不捨,卻能在急診醫師告訴媽媽病情的時候,就幫他做出這個決定—器官捐贈,相當不容易。
有護理師問我,很多當媽媽的,在子女發生這樣的事情時,都需要好些時間才能接受「無法救治」的事實,然後才能轉念,然後才會考慮做器官捐贈,有些則永遠無法轉念,一輩子活在悲傷、自責、甚至憤怒當中。她很好奇病人的媽媽是如何辦到的。
毫無疑問的,這是一位母親的愛。
我看得出來,這位媽媽的決定是出於愛。或許平日病人有跟她提過這件事,或許她自己有思考過這個問題。另外,或許因為家庭環境、個人經歷的關係,讓她很認命,早有面對「無常」的準備。還有,她不忍心讓兒子受苦了。最重要的是,她必須很勇敢、很堅強,才做得出這個決定。
『我們會先觀察至少3天,看看腦幹的功能是不是都沒辦法再恢復了。如果是的話,我們一定會盡全力幫助你們完成這個心願。』我這樣告訴媽媽。
『如果做出器官捐贈這個決定,面對到其他親友的不同意見,就請他們全部來一趟醫院,我會一一跟他們說明。』我是想要提醒她,需要我出馬時,請不要客氣。這是為了避免家屬承受來自親戚朋友的壓力,尤其是那些對器官捐贈不了解的親戚朋友。
這是多數家屬在評估或決定器捐時會遇到的事。在此,我想要呼籲每一個人,聽到身邊有人要「器捐」的時候,請給予支持、祝福與感謝。不要用自己對「器捐」不了解當藉口,對別人行善的大愛「指指點點」。
早上7點鐘,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半小時,我先來ICU看看病人,確定整個晚上的血壓和血氧都不錯,護理師已經協助梳理整齊了。看著他從容、淡定的樣子,也是位帥哥,真的很惋惜。到了7點半,媽媽、哥哥、姐姐、協調師、社工師都來了,大家一一與他道別。
醫療團隊陪著病人和家屬來到手術室門口,停了下來,讓家屬再次完成「道謝、道愛、道歉、道別」的「四道人生」。
病人的媽媽和姐姐再三叮嚀,請他安心。協調師也在耳邊感謝他的大愛,並讓他知道他的器官將幫助那些長年受到病痛折磨的人。每次到了這個時刻,我都很難克制自己的淚水。最後,醫療人員一起向捐贈者和家屬鞠躬致意。
手術室的門打開了,裡頭是另一組醫護同事,他們已經列隊在準備交接了。
協調師告訴我一件非常巧合的事。原來,兩年前的這天,她是把另外一位捐贈者送進開刀房。我常常說,器捐協調師所做的工作,不只是「生死接線員」,也是「器官媒人婆」,只為了幫器官捐贈者的器官找到好的「歸宿」,讓生命可以用另一種形式延續下去,讓愛可以在不同地方傳遞開來。
死亡,對於很多人來說,或許就只是一個結束。但對於器官捐贈者來說,卻是另一個「不結束」的開始,祂所留下的器官,將會在未來的日子裡,協助好幾個人、好幾個家庭獲得「重生」的機會。
其實,這個故事的捐贈者發生意外的那天,正好是他自己的生日,也是母難日。明年這個日子,一個原本會讓媽媽傷心欲絕的日子,卻能因為捐贈者的大愛、媽媽的勇敢與堅強,多了好幾個人與家庭可以感恩自己的重生。我相信,受贈者會把這樣的祝福帶到不同的角落,也將更珍惜這份溫暖,將這樣的愛化為「善的循環」。
ICU x I see U 金句
器捐協調師會幫器官找到好「歸宿」,讓生命用另一種形式延續下去,讓愛在不同的地方逐漸傳遞開來。
(本文摘自《ICU重症醫療現場2:用生命拚的生命》,原水出版,陳志金著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