致癌三惡樣樣碰,醫師一語驚醒夢中人
十八歲那年,偶然發現舌下有小白點,但我仍然仗著年輕,不願就醫。二十歲那年兵役體檢,醫官發現小白點後提醒:「要去醫院做個檢查。」雖然嘴上說好,卻馬上將這件事拋在腦後。
直到四十二歲那年,與太太到日本旅遊,海鮮大餐中的帝王蟹腳不偏不倚就插在那白點上,讓我痛得無法入眠,傷口也在幾天後逐漸變得嚴重,甚至潰爛。因為無法進食、說話,老婆立刻送我到榮總口腔外科檢查,但她前腳剛走,我立即攔了計程車回到工作崗位上,被她發現後,便指責:「你根本不重視我跟女兒!」
「我這次會乖乖去看醫師啦!」我連忙答應,絕對會去檢查。
那天,老婆跟女兒陪著我一起去醫院。
楊政杰醫師看了一眼,皺著眉說:「看也知道是癌症,怎麼拖這麼久才來?」
我轉身抱起六個月大的女兒,問了醫師:「如果不治療,會怎麼樣?」
「你只剩下幾個月的生命了。」醫師冷不防地說。
「如果治療的話呢?」
「大約兩年。」
我聽了之後笑笑回答:「醫了也只能多活兩年,那我不如不醫。」
醫師嚴肅地說:「你太自私了!老婆這麼年輕、女兒只有幾個月大,你難道不願意負起父親的責任嗎?」醫師的這段話,讓我當場愣住,也隨即接受醫師切片、手術的安排。
因家人支持,熬過副作用折磨
因為對麻藥有抗藥性,遲遲無法進行手術。於是麻醉師拿了麻醉同意書讓我簽名,並說:「這次麻醉藥劑量較大,會有癱瘓的風險,也可能再也醒不過來。」雖然曾經想逃避治療,但楊醫師的話還言猶在耳,我並不想讓年邁父母面臨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傷,也不願讓妻小成為孤兒寡母。
現在的我,真心想積極接受治療,只希望能有多點時間陪伴家人,所以鼓起勇氣,簽下了同意書。
當我再次醒來,發現自己躺在病房、舌頭已經被切除,也被告知接下來的半個月都要用鼻胃管進食。
雖然知道癌症的治療絕不可能舒服愜意,但聽完個管師的衛教,也給自己做了心理準備。但當放射線治療進行到第六次時,嘴唇、口腔到喉嚨開始破爛不堪,就連張口、吞嚥及呼吸都讓我痛到想放棄。
口鼻腔充滿濃烈的腐屍味,難受到連喝水都會忍不住噴吐出來,令我狼狽不堪,這也導致我無法進食,體重驟降了三十二公斤;也因為放療的關係,導致我從臉頰到脖子的皮膚如同燒焦般發黑、緊繃,現在想想,若不是妻小的陪伴與支持,我應該早就放棄了。
歷經人生風暴,創立「頭頸愛的家」
年輕時,我經常打架滋事,有了家庭後,便開始忙著工作賺錢,怎麼還有心力去幫助別人?
然而,因緣際會下,我加入了口腔癌病友團體,看到許多人就像看到年輕時的我,菸酒檳榔不離身,也不聽家人朋友的勸告,這興起想幫助更多人的念頭。
在醫療團隊及抗癌戰友的協助下,「中華民國頭頸愛關懷協會」順利成立,我們開始到學校、社區及醫院,擔任志工,藉著講座宣導戒除菸酒檳榔、分享生命故事,也讓病友瞭解均衡飲食的重要性;與病友的互動中,宣導口腔復健能有效恢復吞嚥及語言功能,也鼓勵病人別因外觀的改變而失去自信。
「頭頸愛的家」臉書社團的創立,讓我們有機會幫助病友,讓他們能有一個彼此鼓勵、交流的平台。
罹病前,我仗著年輕、身強體壯,遲遲不願意戒掉惡習,甚至不願意就醫檢查直到後來親身經歷,才瞭解到健康需要從日常培養。生病後,我雖然失去了工作的機會,收入也受到影響,但是內心滿足、幸福的感受持續增加。
曾經,醫師宣判我只剩下兩年的生命,但努力至今,已經超過九年了,現在的每一天,我更加珍惜與家人的相處,更想付出我的心力幫助更多人,如同父母為我取的名字──「榮光」,期許自己能繁盛生命的果實,散發美麗的光芒。
我因癌症而重生,只要還有一口氣在,就要努力過好每一天,勇敢踏實去追逐夢想。
(本文摘自《我要活得比過去精彩:解鎖癌友真心話,戰勝心障礙》,財團法人台灣癌症基金會出版,博思智庫著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