潘世芬的一對兒女已經成年,理應逍遙自在,卻因為命運捉弄,為單親兒子擔起隔代教養的責任,「我們這一輩的阿公阿嬤教養孫子,都帶著一種複雜心情,所以我用旅行為生活找到出口,為自己保留空間。」
帶3歲孫去旅行,祖孫結伴各自獨立
她為了Lucas去考保母執照,當Lucas會走路、說話後,開始獨自旅行或找朋友出遊,「我要『訓練』退休的阿公照顧Lucas!回家時,阿公擺臭臉,我當沒看見,因為我太常出門,那陣子常覺得哪一天阿公會不會把門鎖換了!」
等到孫子3歲大時,她開始帶他出遠門,無視阿公反對或旁人批評「好大膽」。「我會給Lucas一個行李箱,告訴他需要帶哪些衣服、尿片,讓他自己準備、打包;出門時,Lucas拿他的行李箱、我拿我的,除非他有困難才幫忙。」
多年下來,Lucas變得主動獨立,祖孫去環島時,Lucas會主動配合她,幫她看行李、當她旅遊部落格「Lucas阿嬤愛旅行」的模特兒,「Lucas是我的好幫手、麻吉旅伴。」
她笑說,相較之下,阿公和Lucas出門,幫Lucas提行李、幫他洗澡,「Lucas到了阿公手上,什麼事都不會做,根本是過於照顧。」
曾焦慮送兒讀森小,如今放生孫子
只是,從媽媽到「奶奶媽媽」,教養方式是否不同?潘世芬說,兒子和孫子Lucas都不好帶,但她已經不再是從前的她。
過去,她認為過分講究「業績(課業)」的老師是不及格的,因此兒子童年時代對城市小學不適應,全家特地搬到平溪讀森林小學,希望讓孩子快樂成長,「多年後證明,即便花了很大心力,並沒有達到自己想要的效果。」
她承認,過分主導是她的毛病,連朋友都勸她,最好離學校遠一點,不要涉入太深!「我現在放鬆很多,讓Lucas就近讀學區內的小學,沒有再孟母三遷!就算有意見,嘴巴閉起來,這樣反而比較好。」
因為家庭因素,這些年她從台北搬到苗栗、又搬回台中,「Lucas在3年內換了3個小學,即便轉學,上課第一天就能和多數同學聊天。我年輕時沒想過讓孩子自己去適應環境,不過這也可能是因為我帶Lucas旅行,認識很多不同的人,他不怕生。」
兄離世接手照顧老母,找奧援留喘息空間
生離死別的苦痛,無人可逃。今年哥哥突然走了,潘世芬成了媽媽唯一的照顧者,她感嘆,自己對Lucas有耐心,但對媽媽不見得耐煩,相比哥哥和媽媽感情融洽,她成年後很少回家,母女長年沒有生活在一起,有距離感。
潘世芬發現,走過戰亂、窮苦的老母親,知道哥哥走後,沒有掉一滴眼淚,但堅強外表下,內心極度沒有安全感,急性子愛嘮叨,照顧起來壓力如山大,因此潘世芬會找長照居服員,善用喘息服務,讓自己可以和朋友聚餐,甚至過夜旅行,「我必須讓自己有喘息空間,不然會發瘋。」
「我這年紀的朋友們擔起責任後,常覺得『非我不可』,但事實並非如此,只要建構好支援體系,自然有人接手;不要把所有事情綁在身上,否則一旦大爆發就會得憂鬱症。」
她分享,讀者裡有先生不讓太太出門旅行,或公公婆婆在家不能出門,要當好媳婦;突然發現這個Lucas阿嬤怎麼一天到晚往外跑,也開始練習半日遊或一日遊:從台北衝到台東去看伯朗大道一日來回;或趁孫子去上學,白天衝去田中賞花,下午再回來接小朋友。
「愛自己,一點兒也不自私。」人生短短幾個秋,沒有人可以當一個完美的女兒、完美的阿嬤,潘世芬會一直旅行下去,也和阿公約定要把身體照顧好,不要變成Lucas的負擔。「我和Lucas說,希望他18歲後出門看世界時,會是牽著我的手,而不是推著我的輪椅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