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生是一場漫長且後知後覺的旅程。
Life is a long journey that we realize afterwards.
長大後的心理狀態,一半是理解,另一半是算了。
最難過的不是冷戰,而是明明很在意,還要裝作一副不在乎。
一個夏天的永遠
世上真的有那麼一座島,也有那麼一個人,在那個夏天,
我們曾約定了一個永遠。
A forever in that summer.
大學畢業後的那年,小美邀我去一個她口中的「淨土」―泰國的一座小島。我們兩個人從曼谷坐了十幾個小時的夜間巴士,再換乘渡船,經過漫長的旅途,終於抵達這座遠離現實的小島。小美站在碼頭上,深吸了一口海風,她說:「你這輩子一定要來一次,這裡是泰國最後的淨土。」
這座島的遊客大多是來自世界各地的背包客,他們皮膚曬得黝黑,身上刻著各種語言的刺青,有人慵懶地躺在沙灘上曬日光浴、有人翻著書、 有人捧著啤酒,也有人相互依偎著。戀人、朋友,甚至是陌生人,談笑之間是如此地自然與親近。彷彿時間在這座島上並不重要,昨天已被遺忘,尚未來到的
也無須煩惱,這裡的一切就像沙灘上那面飄揚的旗幡標 語―「YOLO(You Only Live Once)」享受此刻,活在當下。
每個人都赤腳走在這座小島唯一的大街上,此時穿著一雙全新運動涼鞋 的我,顯得有些突兀,像個還來不及跟上節奏的外來者。
「怎麼樣?酷吧!」小美看到我四處張望的樣子,忍不住笑了出來。「這裡很自由,沒有人會對你評頭論足,也沒人會追問你曾經做過什麼。在這裡,你可以把那些束縛自己的框架拆掉,好好地做自己。」她搭著我的肩膀,眼神裡充滿著一種驕傲,像是邀請我走入她的祕密基地。
這次的旅行算是給自己一個短暫的喘息。在準備踏入社會之際,現實的壓力和未來的不確定性,確實像是個無形的枷鎖,小美提醒我,以後人心險惡,當你沮喪灰心時,一定要記得,這世上還有這麼一座小島存在,你可以隨時回來這裡,重新開始。
那時的我並沒有完全理解她的意思,但看著她輕鬆自在的模樣,總覺得內心的某處像是被觸動似的。或許,小美早就懂得了這座小島的祕密, 而我,才剛開始走進它的故事。
為期十天的旅程,我和小美幾乎走遍了島上的每一個角落。白天,我們爬過幾條人跡罕至的叢林小徑,跟著島上的孩子穿越茂密的熱帶樹林,抵達隱密的瀑布;夜晚,我們在沙灘上升起營火,聽著樂隊的現場演奏 與海浪的完美合聲,我們在星空下聊著彼此的夢想,刻畫對人生的想像。
有天接近日落的傍晚,我們沿著地圖上的指示來到了島的最西邊,據當地島民說,這裡有一片被稱為「夢幻沙灘」的祕境,是由數以萬計的珊瑚碎片,經過長時間的沖刷而形成星砂鋪成的白色沙灘。但要到那裡並不容易,沿途是由巨石堆砌而成的陡峭懸崖,我們兩個人一前一後,爬得極為謹慎,像是在完成一場成年禮的儀式。
最終,我們到達了那座祕境沙灘,眼前白色的星砂在夕陽餘暉下閃耀著 微光,像是遺落在島嶼上的一片銀河。有那麼一刻,世界彷彿只剩下我和小美兩個人,時間暫時靜止了,海浪聲是無限循環的背景音,包容著年少無知的我們。
我們並肩坐在沙灘上,凝望著逐漸消失在地平線的夕陽。不知沉默了多久,小美突然轉過頭,認真地對著我說:「如果有天老了,我們還要像這樣,找個地方坐下來看夕陽。」
「當然啊,如果有天妳老了,沒有人要娶妳,我還要負責耶!」我半開玩笑地回應小美,這是我們從高中就掛在嘴邊的承諾,雖然玩笑的成分居多,可這麼多年來,它也成了我們彼此的默契。我心裡知道,如果那天真的到來,我願意陪在她的身邊,以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的姿態守護著她。
金色夕陽照在小美的側臉,她笑了笑,沉默片刻後,忽然問道:「欸,你想刺青嗎?」
「刺青?」我愣了一下,還沒反應過來她想說什麼。
小美接著說:「我們把對方的生日刺在靠近心臟的肋骨上,以此紀念我們的友誼。」
我望著小美的眼神是如此認真,她將右手舉了起來,指著自己右半邊的肋骨說道:「這裡。」我跟著舉起了左手,指著肋骨上靠近心臟的那個位置,我們的手臂交疊,肋骨緊靠在了一起,感覺到彼此的心跳成了相同的律動。真的有那麼一瞬間,「永恆」是一種可以被感知的存在,它是金黃色的光、是帶著鹹味的海風、是沒有猜忌的青春歲月、是小美臉上那個讓人難以忘懷的笑容。
我們望著彼此愚蠢的動作,忍不住笑了出來。記憶裡,夕陽在遠處緩緩地下沉,天空被染成了一片夢幻的粉紫色,沙灘上的兩個人,笑得那麼純粹。
後來,我們並沒有完成刺青,但這段回憶,早已深深烙印在彼此的肋骨上。即便多年後,我們的生活逐漸疏遠,肋骨上的這個隱形刺青依然提 醒著我,世上真的有那麼一座島,也有那麼一個人,在那個夏天,我們曾約定了一個永遠。
I hope you find someone who actually deserves you.
會有一個人帶著相同的溫柔為你而來。
允許一切的發生, 是允許自己有失敗的時候,允許事情也有搞砸的時候, 允許自己的不完美,允許它成為人生中的一段體驗。 因為你並不是生來演繹完美的。
我對愛有許多種理解, 最公平的,是允許萬物皆以它的方式存在。
有一種友誼是這樣,也許隨著生活圈的改變, 無法像從前一樣隨約隨到,但只要見到面, 那種相處的安心感依舊是別人無法取代的。
或許無法再像從前那樣膩在一起,但你知道彼此的感情依舊在, 謝謝身邊那些如家人般存在的朋友, 總是讓人那麼安心地好好展現自己。
致,如家人般的友誼。
(本文摘自《想哭就哭吧,你不需要那麼懂事:致所有曾經迷茫、為愛與孤獨掙扎過的靈魂》,是日創意文化出版,Peter Su著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