電影《滿城盡帶黃金甲》裡飾演皇帝的周潤發向意圖反抗的皇子周杰倫說:「天地萬物,朕賜給你,才是你的,朕不給,你不能搶!」父母的財產在華人社會一直是個微妙的議題,邁入熟年的父母想要用錢來要些什麼?想要表達什麼?
先站到父母的位置感受,年紀增加是不斷流失的過程,體力愈來愈弱、健康愈來愈差,這些都是自然發生的事情。因為失去而產生失落,因為害怕自己沒有用而焦慮,這些感覺要說給旁人聽,多半是要你別想太多,不然就是說變老本來就會這樣。
心情沒人懂,未來更不可知,總得在生活中抓些什麼來讓自己不要焦慮,總要有些什麼來證明自己是有價值的,補償內在的空空洞洞。其中,錢最實在,有它就有依靠。可是,沒人在乎、關照的生活也太孤單,辛苦拉拔長大的孩子,總要孝順、體貼自己吧!於是,明示暗示「我有錢、我有權分配資源,子女要聽話,要把我放在眼裡」。
這是一些想用金錢綁住子女的父母心情,表面強悍不可親,內在脆弱。
用錢換子女孝順,難建立感情連結
通常,愈是強調自己有錢的人,內心深處愈藏有貧窮的恐懼,如同不斷拿劍揮舞的人,是因為她的世界不安全。媽媽一再強調自己不需要依賴子女資助,正好相反透露出對子女肯定的渴望,以及害怕被遺棄的焦慮。
將錢與子女對自己的態度掛勾在一起,意圖透過誘之以利,以「我有錢」、「我有決定權」來宣示自己具有分配的權力,一方面證明自己有價值,一方面以此為壓制手段,要讓子女遵從己意,在關係裡取得控制權,或是想拉攏情感。
不管是誘之以利或是想用錢控制,這些對情感都是致命性的傷害。
父母強調子女要聽話才給錢,滿滿給予的優越感;在孩子還無經濟能力時,以聽話作為交換,而不是作為一個愛的對象而被愛,不管在幼時還是成年,都嚴重損傷個人的自尊與價值感。
當父母一邊貶低子女的價值、傷害子女的自尊,一邊想要子女的在乎,這種行為與目標相矛盾,無法建立感情真正的連結。
別把錢掛嘴上,直接說愛才能得到愛
當然,有時當父母的人要在親友面前炫耀,不好直接赤裸裸彰顯自己的優越感,所以拿子女當墊背,也不乏這樣的案例。但這樣的行為過於自私,沒有顧慮到子女的立場與感受。
當父母的想要子女孝順,想要子女的愛,最簡單的方式就是直接表達對子女的愛,愛的回應是愛。不用拐彎抹角,親子之間的羈絆是天性,只要真摯彼此都能感受,不用彆扭拿物質當威脅。
能愛自己的父母,才給得出真正的愛;有安全感的父母,才能夠讓孩子有安全感。前面提到的媽媽,最大問題是沒有安全感,因為缺乏安全感而在語言上將金錢的位置排在子女之前。
一直把錢掛在嘴上,只會讓感情變薄,凸顯出無法信賴子女會自然而然地愛你。因為,你先用條件預設對方的態度了。
有經濟能力養活自己是很棒的事情,但是在經濟自立之外,情感的獨立也是重要的。能真正看見自我、看到為人父母的價值,才能開始真正愛自己,也才能發展出相互尊重、相互倚賴的情感。
日常多接近,理解爸媽的不安全感
換位思考,當子女聽到父母用錢來要求自己孝順,尤其是講給外人聽,心裡感覺不舒服是很正常的。這種不舒服混雜了親情被物化、愛被質疑、情感被勒索及被他人討論臆測的不安。
許多遇到這種狀況的人,都知道別在意父母的話就好了,但就是做不到。有時忍不住和父母衝突,有時氣到不想理會他們,但真的不理會時又會有罪惡感,甚至引發自己真糟糕的自我批評。這麼多複雜的情緒,一味要自己不能有感覺,就太為難自己。那該怎麼辦才好?
先理解父母會這樣做的原因,單是知道發生什麼事了,就能讓自己亂成一團的不舒服感,因為有了頭緒而比較請爽。原來是父母的不安全感讓他們這樣做,而不是自己不好,停止責備自己,保護住情緒。
不要隨著父母落入他們不自覺的交換模式,不要強調你不在乎他們的錢,因為如果他們只會用錢這個方法,代表他們不知道有別的方式,和他談錢不僅不會有直球對決的效果,還會陷入無盡迴圈鬼打牆。
讓父母知道你在乎他們,因為他們繞那麼大的圈子、說給那麼多人聽,其實只是希望子女能把自己當一回事,甚至只想聽聽孩子的聲音。
好好和父母說話,先傾聽,不急著澄清、解釋,聽一段時間之後,你會發現彼此互動有一些改變,再怎麼密切的情感都需要經營與維繫,連結就在日常。當子女可以多接近一點,父母不焦慮了,就不會急著要刺激你得到反應,金錢第一的順序才能退位。